殷九龙
1992级表演与节目主持专业
设计师、艺术家
我的世界已经打开,再也不会关上
18岁之前,从物质到精神,我的生活都是一片荒漠。然而幸运的是,这样的生活被两个铁匣子打破了。
20世纪80年代末期,乡里的这两个铁匣子,一个是一台15英寸大小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它是乡供销社的;一个是一台燕舞牌双卡录音机,它是我哥同学家的。这两个铁匣子是我小时候独特的娱乐方式与认知世界的开始。
1992年,我在我爸乡政府办公室的废报纸堆里,看到四川日报上面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招生启事,那是一则关于成都青年影视学校(四川电影电视学院的前身)招生的信息!我把报纸上的那块“豆腐块”剪了下来,它给了我无限的勇气与对未来的憧憬,犹如一根稻草漂浮在水面上,我必须抓住它。我知道这可能是天赐的唯一能让我离开的正当理由:我想当一名演员。
只有母亲一个人知道我要离开的想法。尽管在她看来当演员的想法是那么不可思议,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辛苦存下来的积蓄给了我。当她把这笔数目不小的钱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除了感激,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我来说,那眼泪也是对未卜命运的恐惧。
我拿着钱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到县城给自己买了一件拼接的牛仔外套和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那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穿上新衣,下午我就匆匆踏上了开往梦想的绿皮火车。
上车之后,心里的害怕随着车轮的不断翻转逐步加深,我一直站在车厢过道的窗边惴惴不安,到达内江火车站的时候已是凌晨。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为了安全,我蜷缩在离火车站警务室最近的条椅上,直到天明才走出候车室胆怯地向别人询问内江电视台在什么地方,因为招生考点就设在那里。
现在想来考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唱歌、跳舞,可当时的我首先要面对的是极度陌生,而我所能依赖的,无非是浅薄的面子和可怜的自尊。甚至我第一次说普通话也是在这次考试上,结果直接逗乐了招考的老师,而我的脸却红透了整个脖子。
考试之后我没地方可去,招生的老师把我留了下来,帮他们填表格,很多后来的考生还以为我是一名真正的演员呢。过了两天,我和其他被录取的学生一道被一辆大巴车摇摇晃晃地拉到了成都,在峨眉电影制片厂的中心广场见到了我们的两位院长,黄院长美得就像电影里面的人物一样,我就想我以后也要像她一样光彩照人。那段日子,就像梦境一般恍惚,时而真实时而虚幻,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那场梦发生在25年前。初心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理想却随着认知而转移。后来我并没有成为一名演员,现在的我是一名设计师、艺术家。今天看来,现在的自己是最好的自己,但是我永远记得,是想成为一名演员的梦想促使我离开了老家,也是我留在成都最初的理由。
尽管我并没有成为一名成功的演员,但是这段经历却改变了我的一生。刚进学校时,我仅仅会说的普通话就是“你好”两个字,而学习表演我必须纠正我的语言,练习我的形体,看许多经典的电影,大声地朗读台词,学习舞蹈与音乐;而这些训练开阔了我的思维,把我从自卑与自闭中引领了出来。
现在我和这段经历的联系之一是我坚持说了25年的普通话,虽然我不是一个好学生,到现在我还会有很多发音不是那么标准。而我却深深知道,学院为我打开的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门,再也不会关上。
(文章来自川影25周年校友回忆录《造梦家的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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